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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练清流

——读黄定军绝句组诗《汨罗江有怀》

朱开见

我很少看当代人写的古体诗，原因有三，一是私下认为当代人写古体诗无法超越古人；二是现代人写古体诗，是带着脚镣舞蹈，受平仄限制；三是应景、酬和、“歌德”体太滥。但黄定军先生发给我的绝句组诗《汨罗江有怀》却如一股如练清流，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改变了我对当代人写古体诗的看法。

提起写汨罗江，绕不开凭吊追思屈子，但如何不被凭吊追思所困囿，更需要独特的目光、见解和生活体验。从这组绝句中不难看出，黄定军先生早已神交屈子，谙熟他的文字，因此在他的诗歌里屈诗的物象与意境移植在新时代的背景之下绽放出了瑰丽的色彩。读了这四首绝句之后，不难想象，站在汨罗江畔，伫立屈子祠前，作者不禁见景生情，感慨万千。脚下，沙软；眼前，潮平，草齐；两耳，子规声声，鼓点如雷，这样的春天鼓舞人心，作者的思绪随着汨罗江涌动，一句“九歌声共江声远，如练清流日向西”（《其一》）从心底喷涌而出。这一句看似写景，实则抒情，情景交融。就表达形式而言，黄定军先生没有直抒情怀，而是寓情于景，也足见他古诗文功底深厚。“如练清流”，表达的是作者笃定的人生信仰，“日向西”表达的是作者坚定的人生目标；“如练清流日向西”，意境开阔，不仅是对全诗的艺术形式的提升，更是人生境界的升华。

文贵自然，我一向反对无病呻吟的文字，大多数当代人写古体诗往往“做作”，而非“自然”，或许这也是我抗拒读当代人写的古体诗的原因之一。当我一口气读完黄定军先生《汨罗江有情》四首绝句后，觉得他的诗令人耳目一新，朗朗上口，句子与句子之间没有瞻前顾后，而是清波涓涌，神情从容。“艾碧蒲新看竞舟，中流击辑此争游。忘情鼓点催人醒，千载遗祠慰古丘”（《汨罗江有情》其二），前两句写景，后两句寄情，情由景生，水到渠成。前两句看似平淡，却为后两句“偶得”做了很好的铺垫。我说“偶得”，是因为我认为后两句是非一般人笔下难成的句子。鼓点是“忘情”的，是“催人醒”的；遗祠，是以告慰这片古丘的；全诗构思新巧，重心落在后两句，增强了全诗的抒情色彩。

在这组绝句中，我特别喜欢《其三》中“江水流来上弦月，楚时云雨到心头”这句，当我读到这句时怦然心动，自愧写不出这样的妙句，而通读整诗，觉得这句如行云流水，看似作者信手拈来，其实不然，这是作者深厚的古文学修养在一首28个字的绝句里的厚积薄发。“江水、上弦月、云雨”，三个物象把读者带入战火纷飞的战国，让人浮想连翩，一个“流”字、一个“到”字，用词贴切，给人置身其境的强烈的画面感。

黄定军先生的绝句组诗《汨罗江有怀》确如一股清流，滋润着我的心田，并我的心田萌发出一片新绿。“骚坛寒雪江流去，点点云帆逼目来”（《汨罗江有情》其四）虽是黄定军先生凭吊感情的金句，但我藉以期待古体诗歌爱好者们能深入生活，赓续诗歌传统，写出如云帆逼目的诗歌来。

[责编:马如兰]